刍议成句谜谜面加引号的作用

——兼析几个常见的问题

广州 陈继耿（天涯）

【内容提要】成句谜面是否应该加引号，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，但却从未达成共识。具体做法更是各不相同，有的不加引号，更多的是加引号，也有些不仅加引号，还以成句加注的形式标明出处。本文通过阐述和分析成句加引号的历史和现状，讨论引号在成句谜中的作用，论证成句加引号的重要性，并对几个常见的问题进行辨析。

【关键词】成句 谜面 引号

在《标点符号用法》[1]中，规定三种情况用“引号”标示：一是行文中直接引用的话；二是需要着重论述的对象；三是具有特殊含意的词语。

成句谜面加引号属于第一种情况，在这种情况中，《标点符号用法》列举了三个例子：

A）爱因斯坦说:“想像力比知识更重要，因为知识是有限的，而想像力概况着世界上的一切，推动着进步，并且是知识进化的源泉。”

B）“满招损，谦受益”这句格言，流传到今天至少有两千年了。

C）现代画家徐悲鸿笔下的马，正如有的评论家所说的那样，“神形兼备，充满生机”。

由此看来，成句谜的谜面应当加引号。但实际情况却并非都是这样，这就要从灯谜的历史上说起了。

一、成句加引号在灯谜历史上的发展过程

纵观灯谜历史，各个时期，各个地方的做法都不相同，甚至到现在也是因人而异，因载体而异。

（一）历史上的成句面不加引号。

九十年代以前的谜书，成句谜面很少加引号，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加引号。笔者认为，这主要是历史上的原因。一是以前的成句大都相对较为熟悉，或者是诗词名句，或者是灯谜常见熟面；二是谜人的文学功底比较深厚，就算不标引号，也能判断出其为成句；三是以前成句在灯谜作品中的比重较大，如果追溯到民国以前，那时候成句挂面更是灯谜的主流，在这种情形下，成句加引号反而成为累赘。

（二）现在的谜刊谜书大部分加引号。

查阅当今的几大谜刊，除了《全国灯谜信息》以外，大部分谜刊都加引号，其中有中华灯谜学术委员会会刊《中华谜艺》，以及《文虎摘锦》、《春灯》等极具影响力的谜刊。

在谜书中，除了《中华灯谜年鉴》等少数谜书以外，绝大部分谜书也是加引号的。

对照谜书谜刊的主编可以看出，目前坚持成句不加引号的谜人仅有极少数谜人。我佩服他们的执着精神，但是我同时认为他们的做法并不符合灯谜的发展潮流。

（三）网络发表的成句谜绝大多数都加引号。

不管是网络灯谜赛事，还是论坛发帖，又或者是主持现场竞猜，几乎所有的成句都加引号。网络上发表谜作相对比较自由，不需要经过编辑，因此最能看出谜人们的态度，结论就是绝大多数谜人都支持成句加引号。

二、引号在成句谜中的作用

成句谜面的发展历程是从不加引号到加引号，那么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给成句加上引号呢？这就要从引号在成句谜中的作用中来加以分析。

（一）在现场猜射中，成句加引号起引导猜射作用。

成句谜的扣合多数都用大拢意手法，只要拢住面意的关键处就行了，还可以前后延伸，谜面上的次要字眼和细节信息反而可以忽略不计。在这一点上与自拟面谜作大不相同，自拟面谜作的扣合要求更为严格，而成句谜“谜面可能会有无关紧要的闲字，谜底可能会有谜面文字没有但却暗含的内容。”[2]。比如：

“坟冢高低落照红”（食品事件新闻）染色馒头【制谜:武骝】

谜中，“高低”属于次要字眼，可以不参与扣合，这是因为谜面为成句。但假如谜面自拟的话，“高低”就属于抛荒了，作者一般也不会这样拟面来刁难猜者。

对于完全由面意进行扣合的成句谜，这种做法尤其合适。在现场猜射时，谜面标上引号，猜者只要知道这是成句即可，不需要深入了解谜面的前因后果，这样能让猜者少走弯路，比如上谜。

对于需要利用谜面暗含的信息进行扣合的谜作，引号同样能引导猜射。比如：

“不问登坛万户侯”（动作连所属武功类别）飞·轻功【制谜：郭少敏（老鹰）】

猜射本谜的时候，根据谜目“武功类别”和面意，很容易就能猜出“轻功”二字，再从引号知道谜面为成句，结合“轻功”试探出谜目的动作可能就是“飞”，由此再推测出谜面的作者大概就是“岳飞”，因为这句诗句很符合他的文风和性格。所以猜射本谜的时候，根本不用搜索，也完全可以猜出谜底来。实际上谜面确实出自岳飞《驻兵新淦题伏魔寺壁》。但是如果谜面不加引号，让猜者误以为是自拟面，那么“飞”字也就无从入手了。

（二）对类似常见语言的成句，引号起强调作用。

有些谜面虽然是成句，但却和普通的语言差不多，如果不加引号，很难看出是成句来，因此需要用引号来加以强调。如：

“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”（5字围棋名词）迷你中国流【制谜：谈笑周郎】

谜面出自艾青诗《我爱这土地》，扣合启下句“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”回答：因为迷恋你啊中国，我才流泪的。虽然艾青的这首诗非常出名，但假如谜面不加引号，那么很可能就被当成一句很普通的话，启下则显得苍白无力。

（三）对冷僻的成句，引号起提示作用。

如今，随着网络搜索技术在谜坛中的广泛运用，灯谜的成句越来越生僻，大多数成句面如果不经过搜索，则难以判断出是否为成句。以今年的第十五届华清杯谜网对抗赛佳谜榜为例，全部成句谜面如下：

“高后遣将军隆虑侯灶往击之”；“干惟画肉不画骨，忍使骅骝气凋丧”；“止因未与将军一诀，故且忍辱偷生”；“我心知他也是迫于无奈，倘若不使这门神功，便挡不住我的七伤拳”；“只怨君王，促归批诏”；“见我妻拥云鬓花容无改，真好似天仙女初下瑶台”；“你也是个明白人，何必作司马牛之叹”；“把枪望后一招，约退军有一箭之地”；“那儿有一座小小蜗居，等待着我们踏着夕阳归去”；“年方一十四岁，生得眉清目秀，齿白唇红，面如傅粉”；“国子先生晨入太学”；“百战始取边城功”；“阮籍乃求为步兵校尉”；“四海臣服天可汗”；“偶为世人赏，移之置高堂”；“余沧海哼了一声，左手一挥，道：‘咱们走！’”；“却好有人来报，天子今晚到来”。[3]

这些成句可谓五花八门，既有古代诗词和小说，又有武侠小说，甚至还有京剧唱词和校园歌曲，能称得上是熟句的寥寥无几，即便是博学之士，恐怕也只能认出其中很少的一部分。因此，这些谜面加上引号就变得很有必要了。

（四）在成句离合谜中，引号增加了灯谜的迷惑性。

一般来说，会意谜的猜射难度大一些，其中最难的莫过于成句拢意谜，相对而言，离合谜的难度就低得多了，也有部分离合谜比较难，那是因为作者把谜面拟得非常自然流畅，乃至于一点都不像离合谜，猜者把谜作当做会意谜来猜，自然无法猜出来。那么最不像离合谜的谜面，显然就是天然存在的成句了，如：

“将示人间造化工”（历代名妓）王小大【制谜：李创龙（杏花雨）】

此谜运用的是增损离合法，谜面“将示人间造化工”，表示将“示”、“人”和“工”重新组合，造化成了谜底“王小大”。

在今天的离合谜中，要制出七字谜面扣三字谜底的离合谜，并不算困难，但如果谜面是成句的话，那就是凤毛麟角了。对于本谜来说，如果不知道谜面是成句，那么很多人都会按离合谜来猜，但加上引号之后，迷惑性就很强了。因此引号的作用既是为了提示这是成句，也是为了迷惑猜者。

（五）在扣合工稳的成句谜中，引号增加灯谜的艺术感染力。

成句面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，因此在同等条件下，成句面优于自拟面，甚至有人还说，一加引号，顿时身价百倍。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表明成句在灯谜创作中的地位。虽然说成句谜追求拢意相扣，“讲究文句的内在含意扣合，不拘泥于逐字一一对应”[4]，但实际上也有一部分成句谜扣合跟自拟面的谜作差不多，就算从谜面上逐字来看，也十分准确，这种谜如果不加引号，很容易就让猜者以为是非成句，便失却了成句谜的艺术感染力，而其他成句谜甚至还会出现扣合无法理解的情况。

比如上述“王小大”一谜，该谜拆字严谨，抱合合理，假如不加引号，很容易就误认为这是一则自拟面的谜作，因此失去了一种天然的艺术感染力，大部分优秀的成句离合谜都有类似情况。另有一些成句拢意谜也是如此，比如：

“然愿请君之衣而击之，虽死不恨”（七字打架口语）打到你服气为止【制谜：陈继耿（天涯）】

谜底顿读为“打到你服/气为止”，别解为：打到你的衣服，气就消了。谜面基本上也就讲这个事情，但假如误以为谜面为自拟的话，那么未免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。加上引号正是为了告诉猜者，谜面是有典故的，在网络上一搜索，便可知道谜面出自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：豫让为了报答智伯的知遇之恩，立誓刺杀灭智伯的赵襄子，谜面是他刺杀未果被捕后对赵襄子的请求。

三、关于成句加引号几个常见问题的辨析

成句加引号的好处显而易见，但是也带来一些问题，这些问题对谜人造成了一定疑惑，也许正是因为这些问题，才使某些谜人坚持成句不加引号的做法。下面罗列几个常见问题，并加以辨析。

（一）成句加引号和以引号来扣“道、白、陈、述”等字相混淆。

这个问题确实存在，但无需理会。因为以引号来扣“道、白、陈、述”等字的谜作只是极少数，没有必要为了这极少数的谜作来改变谜人们的习惯做法，而且以引号来扣“道、白、陈、述”等字的做法本来就流于下乘，很多谜作者都自觉地进行回避。如：

“宽一分，民受赐不止一分；取一文，我为人不值一文。”（宋画家连字）张择端正道【制谜：迷途浪子】

谜面来自清官张伯行的名言，谜底的“道”字当然可以用引号来加以解释，但这样就降低了谜作的水准，“道”应该作为道理、事理或者道德来解释，引号只起提示作用，这样解释谜作才完美。又如：

故曰：“人在江湖，岂能数典忘祖！” （篇目连古书）陈涉世家史记【制谜：陈继耿（天涯）】

谜面是自拟，作者并不愿意以引号来扣“陈”字，所以用“故曰”来加以强调。

（二）冷僻的成句加引号，而熟悉的成句不需要加引号。

这句话听起来有一定道理，但是其实很难界定成句是否熟句，如：

“荒村雨露宜眠早，野店风霜要起迟”（四字金融用语）央行加息【制谜：吕祥】

谜面出自《西厢记》，这本书在谜坛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，恐怕是唯一可以拿其中任何句子出来做底材的小说了。又如：

“卖却屋边三亩地，添成窗下一床书”（展览用语）出土文物陈列室【制谜：章春民】

谜面出自唐代杜荀鹤的《书斋即事》，也算有名，但在今天，能一眼认出上面两个谜面都是成句的人恐怕为数不多。何况现在很多成句都是通过网络搜索查到，即使是饱览群书的人也未必能够看出，更不用说文学知识相对薄弱的现代谜人了。

同时，制谜者和猜谜者是不同的人，他们必定存在学识上的差异，对是否熟句也是看法不一。因此，除非是那些已经熟悉到变为成语、常言或俗语的成句，否则都应该加上引号。

（三）用单、双引号来区分引号是否入谜。

引号入谜，既包括以引号来扣“道、白、陈、述”等字，也包括谜面内涵的前后延伸。关于这个问题，有人提出用单、双引号来区分。我认为这种做法可行，但没必要，因为这种做法不但要改变谜人们的使用习惯，而且还带来标点使用不规范的更大问题。《标点符号用法》中对单引号的用法是这么描述的：

引号里面还要用引号时，外面一层用双引号，里面一层用单引号。例如：

他站起来问：“老师，‘有条不紊’的‘紊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
由此看来，以单引号和双引号来加以区分引号是否入谜的做法，并不符合《标点符号用法》的规范。

有人提出成句换字体以示区别，这也同样涉及规范和标准的问题。在印刷中，比如公文，对字体都有规定，所以灯谜另起炉灶重定规范并不合适，何况手抄的谜笺更无法解决这个问题。

（四）以成句加注的形式标出谜面出处。

笔者完全支持这种做法。但成句加注的同时，谜面仍然应该加上引号，这是因为成句加注并不能代替引号的作用，特别是在即时竞猜的时候，无论是现场悬猜还是网络谜会，谜题都不宜太长，也就不允许给成句加注了，但却可以用引号来加以提示。所以很多谜人的做法是：即时悬猜的时候不加注，发表的时候加注，当然两者都加引号。

【结语】灯谜必须符合汉语标准，根据《标点符号用法》的规定，成句应该加引号。引号在引导猜射，提示强调以及增加艺术感染力等方面都起到重要作用，至于有些谜人提出成句加引号遇到的问题，经过论证也都不是什么问题。

综上所述，成句谜的谜面必须加引号！

由于灯谜历史上的原因，有些谜人仍在坚持成句不加引号的做法，这是个人风格，应当得到尊重，但同时他们也应该对加引号的谜作予以同样的尊重，特别是在编撰谜刊谜书的时候，转载的谜作未经作者同意一律不能去掉引号。